吉吉国王(缘更)

留散终有定

【bg女尊】女帝的二三事(1)

#女强,雄竞,本篇设定为男生子,雷勿入


#挖个洞,就是突然很馋这种类型嘎嘎嘎


#后宫——我来辣!



*



传闻安小将军从边疆凯旋回京的时候。身骑高大骏马,银甲加身红袍飞扬,那意气风发的英姿模样,惹得无数良家民男驻足长望,仪态全无,一面朝她扔水果,一面尖叫着要替她生娃。


途经冷面帝师,观之吐言:“伤风败俗。”



可如今安府上下见你屈尊降临宅邸,一时沸腾以至于鸡飞狗跳的场面,其有趣程度也不亚于前头的掷果盈车。


有认出你身份的侍男由于惊吓过头,一不小心栽进了池塘里,一声扑通,水花四溅,匿于暗处的轻鸦先一步撑起伞来挡在你身前,在确定你滴水未沾身后,又如影子般悄无声息消退。


速度之快,旁人只来得及瞧见黑影一闪,便不见了踪迹。


已至中年的安大将军听闻陛下屈驾,赶忙推开身上的小侍君,披上外衣整理着装,随后马不停蹄携一众后院风风火火赶来,在距离你五步外便单膝跪地,抱拳,气势如虹道:



“微臣——参加陛下!”


后头的侍君们紧随其后,齐声道:


“参加陛下!”


“爱卿免礼,”你笑着上前,将身形高大的女人扶起,温声道:“凌云回京后身体抱恙,想着自她上前线至今,已有一年未见,朕心中甚是想念便不请自来了,多有叨扰,还望爱卿原谅。”


年轻的侍君们没有得到你的明确指示,垂着头小鸡崽般跪在一堆,瑟瑟发抖,生怕御前失仪丢了自己的小命。


“陛下息怒啊!”这轻飘飘的一段话可是让安蓉拆了又拆,心中不知咯噔了多少下,生怕你误会她们安家要造反,急急行了一揖,“小女回京第一件事,必然是要觐见陛下,可是那无妄之灾啊偏生就降到了小女头上啊陛下!那日一身是伤的回府,满头的血哟,倒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,微臣实在是没法子了呀!”


她说着,虎目微微湿润,眼角皱纹更深,闪着泪光,道:“再者,陛下能大驾光临,是臣的荣幸!何来叨扰一说?陛下此番言语,可是折煞了微臣!”


“爱卿误会了,”你目光含笑,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,“凌云为朕打了一记漂亮的胜仗,更替凤傲除了边疆大患,此等功高,朕高兴还来不及,如今来这儿,也只不过是想看看朕的大功臣身子恢复得如何。莫非在爱卿心中,朕是那等赏罚不分的人么?”


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,安蓉高悬的心刚收回一些,还没来得及松口气,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又瞬间提了起来,暗自叫苦不迭,想她一介粗人,半生都在操兵练武,上场杀敌,如今说半个字都要万分仔细,可比杀了她还难受。


安大将军嘴皮子动了动,露出快要哭的表情。


“哈哈哈,”你朗声笑道:“行了,朕开个玩笑罢了。凌云在何处?带朕过去找她。”


终于把烫手山芋丢出去,安蓉顿时精神抖擞,虎目闪着光,激动向你抱拳,道:“陛下,臣这就带您找她去,这孩子也该动动筋骨了哈哈哈,来陛下,您这边请!”



虽然知道安凌云是受伤了,但看见躺在床上半死不活,头裹着纱布,只露出两个鼻孔透气的女人时,你还是不免惊讶。


安大将军见之,二话不说将大掌挥过去,安凌云惨叫一声,房梁颤动,你似乎听见了骨头移位的声音,


“哎呦我去!!疼死了!谁啊!!!”



大将军中气十足道:“儿啊!陛下来看你了,快起来!”



“……陛下?”安凌云纱布下的脸扭曲成一团,眼睛被纱布缠着看不见,但感受到床榻边除了安蓉确实还有人,她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,你见状道:“免了,你就歇着吧。”


安凌云咳嗽一声,外伤未愈,又添新伤,虚弱无比道:“谢过陛下。”


安大将军见缝插针,“陛下,那臣便不打扰你们了,先行告退!”


你点点头,安大将军登时脚底生风头也不回跑走了,似乎后方有豺狼虎豹般。


门被啪地一声卷上,屋内只剩下你和安凌云。


你去桌旁倒了杯茶水,刚喝一口,就听见床边传来安凌云幽怨的声音,“陛下,您还记得有我这号人啊。”


你瞧着安凌云那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,像是光溜的鸡蛋,失笑着说道:“朕的大功臣,忘了谁都不敢忘记你。跟朕说说吧,是怎么回事?”


提到这儿,安凌云瞬间炸毛,她握紧拳头,愤恨地大力锤了下身旁的床,破口大骂道:“他爹的!老娘在马路走得好好的,那群糟心的臭爷们就开始瞎扔水果,扔什么不好,他爹的竟然扔榴莲!!老娘我没死在白金军的刀剑下,却差点要死在那大街上,说出去我的脸往哪儿搁?!”


你哈哈大笑,“这说明安小将军人见人爱,旁人可没这等福气。”


“……这福气我可消受不起,”安凌云默默道,随即散发出更加哀怨的气息,“陛下特意来这儿,不只是看望我那么简单吧?”


你转着瓷杯,夸奖道:“聪明。”


安凌云鼻子哼出气,“我就知道,陛下日理万机,只是有事儿了才记起我这个旧人咯。”


你抿了口茶,“此言差矣,放眼凤傲国,谁人不知朕对你的情意?”


安凌云不置可否,只呵呵一笑,道:“说吧,是为啥事?”


“朕怀疑……”你悠悠开口道:“朕的后宫里,藏着璃国的细作。”


房内顿时陷入寂静。


普天之下,分有三十六国,璃国与凤傲地处北岳,是邻国,也水火不容,百年以来,两国争断不休,烽火不断。


与凤傲女子当家不同,璃国以男子为尊。连吃几年败仗,他们对凤傲怨气积深,把男人塞进女帝后宫当奸细这种事,也不是不可能。


安凌云向来神经大条,但在女帝与凤傲有关的事情上,她比谁都较真。


此时她沉下声来,“陛下可知是谁了?”


“猜测,还不确定。”你笑了笑,“他身份恐怕不简单,朕不想打草惊蛇,特来寻爱卿帮忙。”


“陛下想我怎么做?”


“朕想,”你勾唇,缓缓开口道:“跟你借个人……”



安凌云毫不犹豫,“虎符在衣橱最下边的抽屉里。可莘那女人武功不错,虽然比不及我,但以一敌十是不在话下,还……”


“你弟。”


安凌云:“???什么”


“陛下要他做什么?”


你慢条斯理道:“进朕的后宫。”


安凌云倒吸一口冷气,“虽然这小子是我弟,”她声音顿住,再次开口时语气有些复杂,“陛下你是认真的吗,全京城的人都说这小子粗蛮难看,怕是一辈子找不到妻主了……原来陛下好这一口?”


你闻言低笑一声,意有所指道:“朕倒不这么觉得,公子家性格坦率,也有可爱之处。”



话音刚落,就“砰”的一声,那扇合上的门被人突然砸开来。


“盲人”安凌云听见破门而入的声音,顿时一个鲤鱼打挺,一把抽出枕头后的长剑,高声喝道:“刺客?!陛下快到我身后来!”



你抬眼望去,只见后方木屑滚滚,一袭鸦色外衣,竖着高马尾的少年,以正脸朝地的姿态,极其狼狈地摔了个狗啃屎。



你淡淡喝了口茶,道:“是你弟。”




……




近来女帝多次宠幸安贵人的事情,在后宫可是传了个遍,一时之间,又刮起一阵看不见的腥风血雨。


偌大的寝宫之中,响起一道少年低声的哽咽,虽然是有些沙哑,也是极悦耳的。


“君后心宽似海,若歆实在是羡慕……”容貌昳丽的少年衣着贵气,眉眼却添着一抹令人心碎的忧愁,他微微咬唇,眼眶又红了起来,“这宫中……向来只闻新人笑,不见旧人哭,我早该明白的,可我还是盼望着,陛下能多来陪陪我……”


“贵君……”一旁的小侍见主子这般难过,也跟着难过起来,抽抽噎噎地抬起袖子擦眼泪。


主位之上,年纪稍长的男人着一身青衣,不浓不淡的剑眉下,是一对狭长的眼眸,鼻若悬胆,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,整个人好似从画中走出来一般养眼。


听到少年的话,他无声叹了口气,“陛下为国事操劳,若是有人能让她放松些许,我也无话可说了。”


这时,又有人轻哼一声,语气难掩娇纵,“君后除了说些漂亮话,就没有其它可说的了么?”


此话一出,原先还有些的窃窃私语顿时消失了,年轻的侍君们垂着头,不敢言语。


公然挑衅君后的,除了左相大人的公子,他们再找不到第二个。君后即使出身不详,但也是名正言顺的凤傲国君后,更不用说,他还曾为陛下诞下一子,虽说早早夭折,但陛下对君后的情意还在啊!



说话的少年容貌亦是不俗,一身紫色薄衫,面泛春水,天生含情的桃花眼似乎能瞧见其中的波光,见之心生爱怜,可待瞧见他眸中的冷意时,那心意又是一瞬破碎。


溪宵云皱了皱眉,到底没说什么。


张若歆瞥了眼紫衣少年,皱着眉不轻不重地训道:“晚意,不得对君后无礼。”


“我说得不对么?”张晚意冷冷一笑,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己这位表兄,“而且,你光哭有什么用?有时间在这里诉苦,不如钻研着把你的身体调理好。”


张家世代忠良,唯一的耻辱便是出在张若歆身上。他身子骨弱,从小高热不断,走多两步都能晕过去。这种体质,要不是有左相身份做依靠,早不知被人弄死多少次了。


都说父凭子贵,可张若歆的身子怎么折腾的了?估计刚怀上,他就一命呜呼了。



被戳到痛处,张若歆脸色白了几分,有些慌乱地垂下眼,长睫上挂着的泪珠落下,砸在袖口处,晕出一圈深色,他指尖嵌入掌心,一言不发。


张晚意翻了个白眼,随后站起身来,“你们慢慢聊,我先走了。”


张晚意带着一众侍从走后,张若歆也慢慢起身,面色苍白,一吹就倒般,朝溪宵云点了点头,轻声轻气道:“若歆身体有些不适,先行回宫,望君后原谅……”


溪宵云叹了口气,颇为无奈般,道:“待会我让润录送些燕窝过去,明日你也不用过来请安了,好生歇养着吧。”


“如此,便谢过君后了……”说完,张若歆也带着人离开了。


看着张若歆失魂落魄离去的背影,溪宵云疲倦地阖上眼,抬手揉着酸胀的太阳穴,在侍君们陆陆续续的请离声中,他只是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。



春末时节,殿外槐花便压满了枝丫,大朵而饱满,风一吹便簌簌落下来,铺满一地。角落里,紫檀炉大张着嘴,吐出丝丝缕缕的青烟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传来了女侍低语,溪宵云向来觉浅,察觉到动静后耳尖微动,缓缓睁开了眼,发觉已暮色四合。



“陛下——”


一路抬手示意侍从免礼后,你朝楚轩殿内走去,推开门,坐与太师椅上的溪宵云见到你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,但很快消退,起身朝你走来。他脚步不快,如果仔细看,甚至还有些跛脚。


那是他曾经为了从刺客手中救下你,患上的腿疾。到了天气湿冷时,钻心刺骨的疼痛便会泛起,难受得整夜难眠。


太医诊出他怀孕时,也是在一个细雨连绵的夜晚。




“陛下怎得不让人先通知一声呢,”溪宵云握着你的手,触及一片冰凉,皱起眉道:“也不多穿一件衣服,冻坏凤体可如何是好……”说着,他抬眼让男侍去取来一件衣袍,回头问你,“陛下可用膳了?”


“还未,”你笑着将手从他掌心抽出,缓步朝圆桌走去,指尖划过桌面,有些感叹道:“许久没来这儿,倒是觉得变了一番模样。”


溪宵云接过侍从递过的衣袍,闻言动作微顿,他垂下眼眸,敛去一片深色,随即慢慢走至你身旁,动作轻柔地替你披上外袍。


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钻入你的鼻间,那是溪宵云身上的味道。你转过身,仰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,四目相对时,你轻声问他:“你可恨朕?”


溪宵云喉结微动,“陛下……何出此言?”


你用目光细细描摹着他如画的眉目,轻声道:“朕与你第一次见面,便是被你的笑容吸引,可你入宫以来,朕已经许久没见过你笑了。”你手指轻抚上他微蹙的眉宇,似乎在慢慢抚平上面的褶痕,


“朕知你喜爱自由,却将你拘于宫中。你的腿因朕而伤,可朕却没能保护好你和星儿……”


“陛下!”蓦地,溪宵云沉声打断了你。



长睫颤动了下,眼下投落晦暗的阴影摇晃,他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哑,“宵云从未恨过陛下,”他将你的手牢牢握在手心,热意从他掌心传来,你听见他继续低声道:


“从前不会,以后也不会。这双腿换陛下的安危,是宵云此生最不悔的决定。入宫是宵云所求,宵云不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,留在陛下身边,便是宵云余生所愿。如此……陛下明白了么?”


望着那对黑曜石般的眼眸,泄露出苦涩深沉的情意,你缓缓开口道:“朕明白了,”将手从溪宵云掌心取出,你轻轻环住他精瘦的腰身,登时感受到他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,很快又放松下来,抬手回抱住你。


你把头靠在他胸膛处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,你心情颇为愉悦,弯唇道:“朕今日便在宵云这歇息,可好?”



烛火摇曳,对方的声音似乎更哑了,


“……嗯。”



……



待到丑时,你才从楚轩殿抽身离开。



漆黑的夜幕笼罩着陷入寂静的皇宫,两位女官走在前方,手执宫灯,橘色的光亮将昏暗的青石路照亮。


四周寂静得连脚步声都清晰可闻。


走在红墙绿瓦之下,你唤了一声,“轻鸦,”




墙瓦发出轻响,身后紧接着响起一道低缓的男音。


“主人。”


“端贵君可有按时服药?”望着不远处宫殿大门外亮起的微弱灯火,你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

“是。”


“可歇息了?”


“是。”


听着他简短的回复,你泛起了丁点睡意,打了个呵欠,懒声道:“陪朕聊聊天吧。”


“是,命令,吗?”轻鸦似乎有些疑惑,慢吞吞的询问道。


“嗯。”


后方鸦雀无声,过了一会儿,才响起轻鸦温吞的声音,“……主人,想聊,什么?”



他说话时语调过于平缓,容易显得机械死板,语速又慢,在他说完这句话的间隙,你距离那处宫殿的距离已经缩小了些许。


“随便。”


之后又是一阵沉默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


“……轻鸦,不知,该聊,什么……”


对方慢吞吞的声音带上一丝无措。


在尸门疆长大的影卫,除了一身难寻敌手的武功外,轻鸦连说句完整的话都费劲,更别提挑起话题这种对他而言比杀人还难的事了。


深夜的晚风带些凉意,迎面吹来,调皮地抚摸着你的脸颊,探入宫墙的柳树,枝条摇晃,低吟着春末的挽歌。


你又打了个呵欠,扫了眼头顶缀满了银星子的夜幕,随口开了个头:“月色,风景……”


轻鸦跟在后方,依旧没吭声,他正在独自默默思索着。就在方才,他突然记起某次跟随你去茶楼时,有个说书人曾说过的话。


那人拿着羽扇,摇头晃脑着,“不知所言,反其问之。”


若是没话说,那就向那人提问题。只要一直有疑问,那就可以一直聊下去——懵懂的轻鸦如此理解道。


可事实上,那位说书人其实是在讲述学生与夫子之间的事迹,其言下之意:


若是不知老师所言,便要及时发问。


沉默了半天的轻鸦忽然开口,像是顿悟了,虽然依旧是慢吞吞的语速,但比起刚才有底气了些,他问你,“月色,是,什么?”


你:“……”


见你不说话,轻鸦有点急了,他要赶紧提问题才行。接着,你又听见他开口,“风景……”



“轻鸦,”你打断了他,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华丽宫殿,你叹了口气,“此事确实难为你了,你退下吧。”


轻鸦愣了一瞬,开口时声音低了下去。


“……是。”



……



望舒殿守值的女卫见到你,立刻朝你躬身行礼,“陛下!”


“免,”你脚步未停朝殿内走去,问匆匆赶来的贴身侍从,“贵君可歇下了?”


“启禀陛下,”侍从跪地,“贵君近来噩梦缠身,时时半夜惊醒,方才又醒来一次,正在殿内看书,只是体力虚弱,奴正要去厨房替贵君煮碗莲子粥……”


你嗯了声,淡声道:“去吧。”


“喏。”



……


主人体虚畏冷,此时屋内还烧着地龙。


窗边烛火闪动,人影摇曳。



“……陛下?”面色憔悴,依旧难掩绝色容颜的少年见到你时,神情怔了下,放下手中的书,略微艰难地下床,随即光着脚朝你一步步走来,嘴上喃喃着,“我可是在做梦?”


你面露疼惜,上前牵住张若歆的手,往床边走去,“怎么不穿鞋?当心又着寒了。”


“若陛下能常来看若歆,着寒也没甚可怕的,”张若歆眼尾泛红,一对漂亮的眼珠子倒映着你的身影,他有些痴痴地看着你的脸,似乎想记进骨血里。十五岁入宫,如今正好十八,于宫中三年,你却对他越发冷淡了,终于是腻味了吗?


“陛下已经有四十三天没来这儿了,可是早就把若歆忘了?”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的哭腔。


你在他身旁坐下,动作轻柔地替他将散落的青丝别起,“又在说胡话,朕怎么会忘记你?只是近来事务繁多。”


张若歆抿了抿唇,声音有些晦涩,“那安小公子,也是事物之一吗?”


“他不一样。”


“哪里不一样?”张若歆红着眼眶,不依不饶道。


你耐着性子哄道:“安将军乃开国功臣,小将军冲锋陷阵,多次击退白金,安家替朕守卫凤傲安宁,朕自然不能亏待她们呀。”


“……”


你摸了摸张若歆有些郁闷的脑袋,轻声道:“夜深了,你身子骨弱,早点休息?”


张若歆没说话,只凑过身来抱住你,脑袋蹭了蹭,嗅着你身上的香味,眯起眼,最后低低应了一声。



……



纱帐层层叠叠,床榻还存留着温存的气息。


一道悄无声息的影子出现在窗边,声音嘶哑难听,“主子,该喝药了。”


张若歆掀开眼皮,浅眸中的情意早已消逝,只留下一片凉薄。他撑起身子踩上地面,余光瞥见你遗留下来的发带,不知为何,内心有些复杂与烦躁。


闭了闭眼,将内心的不适感压下,他冷冷命令死侍,“把碗端来。”


苦涩的液体灌入胃中,本应该习惯的他却感到一阵反胃,强撑着喝下最后一口。可当到舌尖溢出触及味道,他还是不适地捂住嘴,忍耐几番,最终抵不过身体反应,呕了一声后偏头尽数吐了出来,并且一发不可收拾。


“主子!”死侍站在一旁,担忧不已。



张若歆本就没吃什么东西,最后在难受地干呕着,他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,一边咳一边道:“咳咳,去叫秋…呕…秋……”


“是!”



……



“这怎么可能?!”秋双瞪大了眼,他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,“璃国男子怎么可能会怀孕呢?!是不是陛下发现了什么?”


“不可能!”张若歆闻言矢口否认。


你看他的眼神,手心的温度,对他的情意,那都不像是假的。若是你发现了,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?


秋双皱着眉,“方才替你把脉,确实是孕相,并且有三个月了,你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?”


张若歆抿着唇,没说话。


秋双当他是屈辱,心中叹了口气,转身拾掇着桌上的药箱,劝慰道:“事已至此,我等会写张方子给你,你每日按时服下,不必太过担心,就当这孩子从未出现过。”


张若歆:“……”


到底是一起长大的玩伴。


秋双手中动作一顿,察觉到了些不对劲,他蓦地转过身,盯着张若歆的脸,冷声道:“别告诉我你想把这孽种生下来?”


张若歆眼里闪过一丝复杂,他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。那儿此刻,正孕育着一个鲜活的生命,若是能平安长大,那是属于……


“沉昭!”


秋双现在恨不得给他来上一拳,让这昏了头的男人即刻清醒!想他秋双医术高明,在璃国可是被誉为“神医在世”的存在啊,可在这该死的凤傲,他却只能在太医身边当个打杂的!还得被那群糟老太婆揩油,多次面临贞洁不保的问题!!他忍辱负重至今,就是为了杀女帝替师门报仇,眼下就是关键时刻,这小子反倒优柔寡断起来了。


秋双冷冷注视着张若歆……不,应该是沉昭了,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来,“披着张若歆的皮活了几年,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?沉昭啊沉昭,你对得起自己的名字吗?你对得起师父吗?!”


沉昭呼吸一窒,心中几乎要撕裂开来。他如何能忘记师门之痛,如何能忘记师父被凤傲女将安蓉一刀斩首的场面。


师兄,师弟,师姐,师妹……往日一个个生动鲜活的人,皆死在凤傲女兵的刀剑之下,他甚至连他们的尸体都凑不完整。


鲜热的血液溅在脸上,耳膜被惨叫充斥,烧不尽的烈火,回不去的家。


那份几乎毁灭天地的仇恨,是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唯一动力。


沉昭……沉昭……


沉怨……昭雪。


他扯了扯干燥的唇,面色有些苍白道:“……可这孩子,是无辜的……”


是的,孩子是无辜的。


他恨的是凤傲,是你,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啊。这个生命如此脆弱,渺小……只是不幸地降临在了他肚子里。他恨你,可是,孩子又有什么错呢?留下这个孩子和杀了你并不冲突。沉昭这么告诉自己。


秋双额角青筋暴起,“呵,孩子是无辜,你想替女人生孩子我也不拦你,但这是那狗皇帝的孩子!况且胎儿与母体本就是争夺养分的关系,你是璃国男子,璃国!不是凤傲!!这个孩子极有可能会杀了你,你到底明不明白?!”


一片死寂。


秋双呼吸不畅,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气急,他用力闭了闭眼,深吸一口气后,终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

“药方我依旧会留下,喝不喝随你。”


扔下这样一句话,秋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
……


旦日。



“陛下,微臣觉得安将军所言不妥。”一身官服的左相大人皱着眉道。她年近四十却依旧保养得当,后院也只入了张晚意的生父做正君,十分专情,至今都被人传颂着。


“放屁!老娘打过的仗比你读过的书还多!陛下,您听微臣的,此仗不可打!”安蓉站在两列人之中,语气坚决,抱拳高声。


这两人于朝堂上掐了几十年,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。


左相大人瞥了眼安蓉,抬步走出,姿态不慌不忙,行了一揖,娓娓道来,“陛下,欲富国者务广其地,欲强兵者务富其民,欲王者务博其德,今凤傲三资者备,而璃国外强中干,此次若能攻下浮蜀此等兵家要塞之地,便是夺得先机,日后只需等待一个时机,便可直捣黄龙,永除璃国这个祸患!”


“做你的美梦!”安大将军如是评价,而后竟然径直跪下,遥遥注视着你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,“陛下,别听这女人的!微臣不懂得那些文墨水,但是此事绝非左相说得那般简单!”


“哦?”你饶有兴致地抬眼,温声道:“爱卿为何如此确定?”


左相睨了安蓉一眼,轻飘飘讽道:“安将军是没信心罢,毕竟宝刀已老,也怪不得那般反对。”


安蓉咬牙切齿地瞪了左相一眼,若是眼神能杀人,想来左相已经成了箭靶子。安蓉将目光重新望向你,沉声道:“陛下,您有所不知,被璃国任命镇守浮蜀的将军,是臣的旧识!”


朝堂安静了一瞬。


你挑了挑眉,“此话怎讲?”


“这,就是……”安蓉黝黑的脸有一瞬的发红,她眼神略微闪动,最终咬咬牙,像豁出去了一般,河东狮子吼道:“臣和他相好过!!”


梁顶震地颤了颤。



耳朵差点聋掉的左相:“……”


两侧的大臣们:“……”


你微愣,“所以,将军是下不去手了?”


“非也!”安蓉急忙否认,“此人武力不低,且极精通兵法,臣曾几次败在他手中,当时对他也是赏识,但是后来……”安蓉挠了挠头,“后来发生了些事情,臣和他关系决裂,他便投奔璃国了。”



你思索片刻,沉吟道:“爱卿的意思是……浮蜀如今的领将,原是凤傲男子,却投奔璃国,如此他为了能在在璃国立足,此战必定易守难攻?”


左相沉默,她倒是没想到这两人之间还有这层关系。


“正是!这正是微臣要表达的意思!”黄蓉激动不已。


你微微颔首,目光落在左相身上,“张爱卿,你觉得呢?”


左相回过神来,呼出一口气,低头道:“回陛下,臣觉得安将军说得并非全无道理,先前是臣思虑不周,望陛下恕罪。”



你哈哈一笑,“张爱卿言重了,你与安将军殚精竭虑,皆是为了凤傲的黎民百姓,有你们是朕的福气。至于方才将军所言,朕已明了,浮蜀一事还需从长计议。”



安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额头碰地,高声道:“陛下圣明!”


你指尖轻扣着扶手,站在你身侧的女官立即启声道:“各位大人还有事禀奏吗?”


“臣有一事要奏。”一道温声细语的声音响起。


这时,一位头带浅色抹额,身着白衣的女人从队伍前列踩着莲步走出。她面容白皙秀丽,额间一点红痣,身形比两侧的大臣都要娇小许多,往安将军和左相两人之间那么一站,更是被衬得弱不禁风了些。


可放眼天下,都无人敢小觑她,这便是凤傲的大司命——聊宿。


此女九宫八卦不在话下,精通人心,善观天象,几次预言为凤傲躲过天灾。在凤傲百姓心目中,得人敬仰的,女帝当之无愧排在首位,而位列第二的便是这位司命大人。


你:“司命所为何事?”


聊宿缓缓行了一揖,眼眸温润,声音轻柔,如四月春水,令人不禁驻足想多听一会儿。


“启禀陛下,臣昨日替您卜得一卦,所为——”


大臣们屏息凝神,竖起耳朵,只听聊宿温和开口。



“大凶。”


众人:!!!



话音落地,朝堂之上一片哗然,众人议论纷纷。


“这,这是,”安蓉目瞪口呆,“聊宿,此事关于陛下与凤傲,不可妄言啊!”就算是真的,这事咱也不能在朝堂之上公然出口呀!


左相也皱着眉看着聊宿,神色严肃。


“臣从不语无证之词,”聊宿并未气恼,她眉眼始终温柔平和,额间的红痣将她衬得多了一丝神性,让人不自觉地信服,众人只听她缓缓开口……



退朝之后,大臣们虽然都不记得聊宿当时在那漫长的半小时中究竟说了什么,但是她们心中都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,并且此事很快在凤傲传得沸沸扬扬:


陛下即将有危险!!!




——————


tbc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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